高地

相對於蘇格蘭南方靠近英格蘭邊界的低地而言，幅員廣大的北方高地幾乎就是蘇格蘭的全部，說高地是蘇格蘭人的故鄉一點也不為過。

幾乎所有我認識在英國唸書的人都去過高地，尤其是一起在蘇格蘭唸書的朋友，至今也沒有一個人跟我說他不喜歡高地。好笑的是，我就是那個在蘇格蘭唸書時卻完全沒去過高地的人。直到前年底我才第一次有機會回到愛丁堡，才有機會拜訪。

到底高地印象是什麼呢？這幾年最有名的就是哈利波特裡面的一些場景，如他們搭火車去霍格華茲所經過的那座高架橋，就是在蘇格蘭拍攝。或前幾年007的空降危機（Skyfall），裡面也有一大段關於龐德故鄉的描繪，就是在高地拍攝的。整個不列顛島是塊古老的陸地，而北方蘇格蘭遺留很多遠古冰河的遺跡，所以有大量凹陷斜切的谷地，或是數不清的小湖泊，以及各色地質樣貌。雖然稱作高地，但在台灣人看起來只是高低起伏的丘陵。不論在現實或是虛構的小說、電影裡，關於蘇格蘭的人事物往往都被宣染了一些神秘的色彩。聯合王國成立之後，蘇格蘭人在整個聯合王國的歷史裡面也佔據了很重要的篇幅，很多知名的學者、作家、探險家、軍人、銀行家、運動員以及政治家其實都是蘇格蘭人，只是關於他們蘇格蘭人的身分多被British這個身分所掩蓋。

我去的時候是冬天，北方山頭已經降下白雪，不知道為什麼這裡的雪線很明顯，幾乎在某個高度以下就沒有積雪，於是變成下面泥土的咖啡色，上面蓋滿白雪茫茫一片，而更低處比較溫暖的地方還有青草生長，於是可以看到三層不同顏色鮮明的區分著。

因為太過荒涼，除了少數人口聚集的城鎮以外，沿路幾乎沒有人煙。除了某些區域用來從事伐木業以外，大多數的山頭都是光禿禿的，或是自然的草原。另外蘇格蘭知名的Whisky酒廠也散佈在高地，靠近海港的地方則有漁業與觀光。因為幅員遼闊，公路上往往只有前後一條往前好像無止境的延伸，有時候開整段路都沒有碰到一輛車，或只有旅行社的遊覽車經過。那裡有些地勢實在是太奇特了，大概是冰川遺跡，整個U字型的凹陷、沒有青草，都是咖啡色枯黃的殘枝枯葉，已是準備入冬的態勢，然後車子就這樣一直往前、往前，不知道會開往哪裡。車外的雪，也就那麼一直下、一直下。

記得在車上，身旁的導遊一直賣力得講解沿途的風光、蘇格蘭的歷史，我一邊聽一邊心不在焉地想著以前在蘇格蘭生活的日子，以及為什麼到今天才來高地。腦海裡緩緩地響起了蘇格蘭風笛的聲音，原來這是高地的聲音啊！原來這些散居各國的蘇格蘭人後裔聽到風笛的樂音都會流下眼淚是因為這是高地的聲音。我當下終於明白，我在蘇格蘭所見過的人、看過的景色、吃過的東西、聽到的音樂、他們穿的裙子，其實都是從這片土地長出來的東西。從艱困的環境長大，觸目所及是曠野、是湖海、是牛羊、是雪、是風，這些都不是南方的英格蘭人所能懂的。

終於明白為何每個去過高地的人都喜歡，我想只要去過一次高地，人們就會知道什麼是蘇格蘭。